北京小曲探清水河，实际是地道的民间歌曲
2008年夏天，从颐和园回来，中途下了车，想到蓝靛厂看看。
海淀区蓝靛厂火器营是北京土生小曲儿《探清水河》的发源地，在清朝是造兵器的地方，居住了许多满族人。清末小曲儿《探清水河》讲的是旗人青年佟小六和松大莲自由恋爱，被当时的社会风俗所不容，被逼双双投河自尽的故事。
这个故事在北京家喻户晓，传唱百年，更是传遍华北地区。因是言情小曲儿，一度被称为“黄色民歌”、“窑调儿“，名声很不好，禁止演唱。
如今的蓝靛厂大拆大盖，高楼林立，古迹已不多了，清水河静静地流过，诉说着往日的沧桑。马路边的立马关帝庙破败不堪，但古朴依然，还是清朝时的样子，住满了外来人口。夹在商业区里的西顶娘娘庙，只有山门保持原状，古韵犹存，外地人开着杂货铺，其他殿堂全部翻新，亮得扎眼。
西顶有著名的庙会，想必当年的大莲、小六也曾逛过这庙呢，因为《探清水河》歌词中有大莲上街买花簪，遇到小六的情节。还有一段牌子曲《真逛西顶》写的也是这儿。
我去的时候，看到娘娘庙旁有几个六、七十岁的盲人坐着聊天。都是附近残疾人福利工厂的退休人员，在当地住了几十年。一个站着的老头透着精明，也很健谈。虽然看不见，他却能把大庙和商场的位置说的一点不差，东南西北的方位清清楚楚，丝毫不乱。
他说，你别看大庙周围盖了好些商场，可都不太景气，——为什么呢？你前面挡着大庙的头，后面挡着大庙的屁股，菩萨还能保佑你！
说到《探清水河》的小曲儿，他说这小曲儿虽然有名，但蓝靛厂这地界可不能唱，出了大莲和小六儿是件丢人败兴的事，老人们很忌讳，不愿提。在过去，有人在这儿唱就得挨揍。
《探清水河》的唱词是这样的：
一更鼓里升，大莲在房中，心口窝里一个劲儿的直扑
腾。迈步来到自己的天心院，抬头看老天爷出了满天星。
大莲在院中,两眼泪盈盈…..二更鼓…三更鼓……六更鼓……
《探清水河》是演唱真人真事的言情小曲儿。据说当年小六家为了阻断小曲儿传播，出钱全包了唱本，但这首歌还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，歌楼妓馆，人人争相传唱。
正如在山西洪洞不能唱《玉堂春》一样，面对贪官污吏官官相护，戏里苏三有一句“洪洞县里无好人“的极端唱词，唱了会伤害洪洞县人民的感情，所以洪洞一直禁演此剧。他说，《探清水河》传的很广，连外国都知道。”印度对华广播的片头曲用的就是北京海淀的《探清水河》！“
这时，他突然神秘地对我说：“你知道吗，小六现在还活着！今年97了，就住在老街里。“惊诧中我自是不相信，从年龄上算也对不上。在民间小六儿的结局有好多种，有说与大莲双双投水自尽；有说他杀死欺侮过大莲的满军头领后被判发配新疆，晚年回乡；有说大莲死后小六终生未娶，孤老一生 …… 但这些都是民国年间的事了，老人的说法简直太过传奇！
一百年来，这首海淀民歌《探清水河》起起落落，禁而不止，流传之广，影响之大，本身就是歌坛一个传奇。
作者：陈伟
